【卢刘】早恋这件事
1
全明星比赛入场的时候，蓝雨的队伍刚好被前方横穿过来的微草的队伍挡住了去路。
于是两边的人都停了下来，礼节性地打了一下招呼。
一抹蓝色的身影忽然从蓝雨的队伍里冲撞出来，一头栽进微草绿泱泱的人群中，嘴里没停歇地叫道：“刘小别前辈！！”
被叫到名字的人先是一愣，看着那小家伙两只爪子已经扒在了他的外套上。刘小别霎时认出了是蓝雨的那位小新人。除了在网游里被他摆过一道以外，两人再没别的交集。
刘小别特别的纳闷，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身边的队友：我跟他熟吗？
队友们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：你跟他似乎好像并不熟？
这会儿，卢瀚文已经踮起了脚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：“等会儿新秀赛我要挑战前辈！”
卢瀚文回到蓝雨的队伍中，刘小别依旧处于茫然的状态。身边的队友纷纷朝他投来了暧昧的目光，连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王杰希也回头看了两眼。
刘小别醒悟过来，有些无奈地解释：“他只说了新秀赛要挑战我，你们别想多了。”
离他最近的袁柏清“哦”了一声，拍了拍他的肩：“为了节目效果，到时候记得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。”
“惊喜个屁！惊吓还差不多！”
2
全明星第一天的赛事结束了。各家战队都回到酒店休息。而负责本次全明星的微草战队则回到了自家战队的宿舍。
刘小别到了宿舍以后，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。刚刚那几下实在不过瘾，所以他准备再下几盘竞技场。
刚戴上耳机，就听见门被敲得咚咚响。刘小别心里还纳闷着会是谁，开门一看，居然是蓝雨那个小鬼。
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开门姿势不对，蓝雨的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他们宿舍里头？
刘小别也不打算把他让进房里了，一手撑着门框，不大客气地问：“干嘛？”
“刘小别前辈刚才打得真好！”卢瀚文一上来嘴就像抹了糖一样。
刘小别心里冷哼一声，只当是蓝雨在耍什么花招，内心毫无波动。
“有事直说，夸我没用。”
“我还想跟前辈PK！”卢瀚文边说着，边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瞧。
刘小别往旁边跨了一步，把他的视线挡了回去：“PK可以。”反正他现在也手痒：“你先回去，我开了房间叫你。”
刘小别说完，就要关门，卢瀚文忙嚷道：“等一下！我还没前辈你的联系方式呢！”
他说着就掏了个小本本出来。
“前辈你手机号多少？QQ号呢？嗯……微信号？微博小号？”
刘小别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，也就一五一十地全回答了。
卢瀚文记完以后甜甜一笑：“谢谢前辈！那我先走了，队长还在外面等呢！”说完，一溜烟地跑了。
刘小别关门进到屋内，才开始觉得不太对，他既然能问到他的宿舍位置，联系方式也一定不难拿到……难道他跑这趟只为了求PK？
刘小别觉得他是猜不透小孩子的心思。等他坐回到电脑前面的时候，才猛然察觉到另一个问题所在。
等等！微博小号？
刘小别心里一嗝噔。他的微博小号其实就是他原本的微博号，从初中用到现在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，粉丝数一直为零，来了僵尸粉就清走，所以他在这个号上特别放飞，什么都发。尤其是读书那会儿，特喜欢发一些明媚忧伤的句子来装B，现在想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。
刘小别大爆手速把微博切换到小号上，一看，万年不会接收到消息的小号上多出一条私信提醒。
还是晚了一步。刘小别的脑袋轰地炸了。
「刘小别前辈！你以前……」
看着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刘小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，再看看卢瀚文的微博名字，叫什么“卢瀚文麻吉天使”，还真是……
「还真是文艺啊！」
卢瀚文的下一条消息过来了，与上一条隔了好几十秒，在刘小别看来分明就是故意的。
对方似乎并没察觉到什么，还特别高兴：「我感觉跟前辈更亲近了呢！」后面还跟了颗大大的红心，在扑通扑通地跳着。
这是个屁的“天使”，根本就是“恶魔”吧！
刘小别心里头一团无名火腾腾燃烧，于是进到竞技场后，他把气都撒到对方的小剑客身上。卢瀚文被连续虐了五场以后，还不屈不挠地嚷着：“不愧是前辈！真厉害！再来一盘！再来一盘！”
刘小别突然之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了。
3
两天的全明星比赛终是落下了帷幕。
东道主微草战队当晚在酒店摆了几桌，宴请了几支战队的队员，其中包括了蓝雨战队。
先到的战队基本上都是各占一桌，蓝雨来得比较晚，卢瀚文冲在最前头，直接就坐到了刘小别边上，接着喻文州、黄少天等蓝雨的队员也跟着坐了过来。于是这一桌就给微草和蓝雨的人瓜分了。
开始就餐。高英杰站起身来，给王杰希夹了个鸡腿：“队长，吃鸡腿。”
然后又准备把另一只鸡腿夹给喻文州。喻文州摆了摆手，笑道：“小高有心了。瀚文年纪最小，这鸡腿就给他吧。”说完，自己夹了个鸡翅膀。
高英杰转向卢瀚文，卢瀚文也摆手，忙道：“我也不用了，给刘小别前辈吧！”说着，已经伸手夹了过来往刘小别碗里放。
刘小别刚想推，王杰希就发话了：“小别，多吃点。”于是他也就没办法拒绝了，有点受宠若惊地接受了这只鸡腿。
卢瀚文也在旁边附和：“就是！就是！多吃点，瞧你瘦得跟个猴似的！”
这是黄少天用来训卢瀚文的话，现在被有样学样地搬过来用。蓝雨那边知情的都笑了起来，其中要数黄少天笑得最厉害，要不是背后有椅背挡着，早就掀翻在地上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瀚文不错啊哈哈哈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哈哈哈哈咳咳咳！”
黄少天嘴里还含着东西，这一笑就给呛到了，咳得停不下来，这下轮到微草的人笑了起来，餐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——除了刘小别那一块。
蓝雨订的是当晚的飞机，所以要提前离开。微草也尽了待客之道，把他们送到门口。
临别的时候，卢瀚文又跑到刘小别跟前，就跟全明星第一天遇见的时候一样。只是这回不是跟他说什么悄悄话，而是把一个方形的罐子塞进了刘小别的手里。
金属质地的罐子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，是一盒水果软糖，上面印着米老鼠的图案。
看见这一幕的微草众人都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，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。刘小别觉得这顿饭他也吃不下去了。
4
全明星过后就要准备过年了。
刘小别回到家，也顺便把微草的训练程序拷了回去，每天坚持练习。赛季还没结束，所以他还不能松懈。
今天是大年三十，家里包了饺子，贴上了窗花和对联，特别有年味。刘小别做完了今天的训练，心想着也该更新一下微博大号了。
他摆着角度拍了几张饺子的照片，但最终发到大号上的却只有一句官方式的新年祝福，而照片都摆到了小号上面，附了句：自己包的。
不出所料，没过一会儿卢瀚文就私信敲他了，然而内容却与他的微博毫无关系。
「刘小别前辈！糖好吃吗？」
刘小别有点不爽，但还是从手边的罐子里拿了颗糖，放嘴里嚼了嚼，齁甜齁甜的，牙疼。
「不好吃，太甜了。」刘小别耿直地回答。
那边过了一阵才回复：「那前辈喜欢吃什么？酸的？辣的？咸的？」
「都不喜欢。」
那边就很久都没再回复了。刘小别手放桌面上，食指不停地敲着，越敲越快，接着又很不耐烦地调整了一下坐姿。
新的消息终于来了：「前辈你这样是不对的！队长说了不能挑食！要样样都吃才能长高！」
刘小别想起全明星那顿饭，脸色不大好。
卢瀚文没给他回复的机会，下一句话马上又来了，直接把话题带偏：「我过几天来B市旅游，前辈可以当我的导游吗？」
刘小别一口血刚咽下去，另一口血马上又涌上来。这人怎么就这么会给他找事呢？
对于当初答应了给卢瀚文当导游这件事，刘小别现在是追悔莫及。他怎么就一时心软担心卢瀚文这么小的孩子在B市只身一人没人管了呢？
结果这人一言不合把全家都带来了。
刘小别礼貌地冲卢瀚文的父母笑了笑，然后一把勾住卢瀚文的脖子往远处拉扯了几步，压低声音说：“你怎么不把你家狗也栓来啊？”
“我也想的！但是我不放心让小憋托运！”
刘小别愣了一下，他一时间不知该先吐槽“你家还真有狗啊？”还是“你家狗叫小憋？”
没等刘小别作出抉择，卢瀚文就先回答了：“小憋就是我们家狗狗！我说难怪第一次见到刘小别前辈的时候就感到特别的亲切！”
那可真够憋屈的。如果不是卢瀚文的父母也在场，刘小别估计已经把卢瀚文按倒在地上了。
刘小别把卢瀚文一家带了回家。
卢瀚文父母跟他们的儿子一样热情而且自来熟，刘小别的父母也十分好客。于是两家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。
除了刘小别。他带着耳机坐在稍远的地方，只见卢瀚文嬉皮笑脸的，哄得两老眉开眼笑，至于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。心里终究是有些好奇，于是便摘下了耳机，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聊什么。
“唉，咱们小别现在这工作接触的女性少，我跟老刘都担心他以后找不着女朋友。”
“前辈辣——么帅，辣——么好，一定能找到的！”没想到卢瀚文还会说出这么中听的话，刘小别脸上红了红。
卢瀚文又嘻嘻笑着，说：“阿姨您觉得我怎么样？”
5
新年假期终是结束了，紧张的职业联赛还在继续着。自从有了刘小别的联系方式，卢瀚文每天都会来“骚扰”他，但这孩子还算是有分寸，只挑着中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联系，而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在竞技场里度过。
季后赛打响，微草第一轮便是对上蓝雨。卢瀚文联系他的次数也少了。两人心里都清楚，之后的每一场比赛都是关键。
比赛共打了三场，前两场分别是微草和蓝雨各取一胜，而在最后一场决定胜负的比赛上，卢瀚文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，导致蓝雨战队遗憾淘汰。
刘小别赛后松了一口气，微草挺进了四强，离冠军又近了一步。
记者招待会是蓝雨先进行。刘小别和微草的其他队员都在旁边的休息室里通过屏幕看直播。
提到本场比赛决定性的失误，镜头移到了卢瀚文脸上。卢瀚文低着头，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，他抬起手，用手背一把一把地抹着眼睛，抹得特别用力，再抬起头时，整个眼眶都是通红的。
刘小别脑海里浮现出卢瀚文的笑脸，心里突然一疼，接着是堵得慌。
等到微草战队开完记者招待会，蓝雨的人都已经撤退了。
微草也没多作停留，订的是当晚的飞机。刘小别离开场馆的路上一直盯着手机看，他第一次那么期待能收到卢瀚文的消息，无论什么内容都好，可今天卢瀚文偏偏没有像平时一样来吵他。
刘小别没忍住，给卢瀚文打了电话。这是这么久以来，刘小别第一次主动拨出这个号码。
电话很快就通了。
“刘小别前辈！”清亮的声音响起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刘小别有些不知所措，他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，于是呆呆地握住手机没说话。
卢瀚文没等到回应，就径自说开了：“没想到前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！我太感动了！话说前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呃……你……还好吧？”
“我很好呀！”
“哦……那，那就没事了。”
“嗯……可我有事。”卢瀚文顿了顿，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，“前辈，我想见你。”
刘小别浑身一凛，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，他掩饰着自己的慌乱，说：“不是刚刚才见过吗？”
卢瀚文嘿嘿地傻笑了一声，挂了电话。
那之后，卢瀚文还是和往常一样，每天定时定点地来电话或短信骚扰。
他笑嘻嘻地说：“前辈！需要陪练吗？”
“要陪练也不是找你这个小破孩儿！”
虽是这么说，卢瀚文的进步，对于一直陪他打竞技场的刘小别来说感受特别深刻。刘小别也因此变得更加有斗志。
“我会变强的！到时候我就能当前辈你的专属陪练了！”
“切，你一个蓝雨的来当微草的陪练算什么？”
那边停顿了有一阵子，才说：“队长说，可以顺便刺探敌情！”
“……”
6
第九届职业联赛最终由轮回取得了总冠军。微草战队虽然被霸图淘汰，提前进入了夏休期，但他们还是留在了俱乐部，一起观看了总决赛的对决。
在决出总冠军的第二天，刘小别在宿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，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。
刘小别身上还穿着睡衣，头发糟乱，不过他也不在意，队友间邋遢的样子大家都看习惯了。
他打开门，首先看到一只大棕熊立在门前，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。接着，一把熟悉的声音从熊身上传出来：“刘小别前辈！”
刘小别定了定神，看到卢瀚文的脑袋从熊身后探出来。这比见到熊还要惊悚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来啦？”
“我来给前辈过生日！”
刘小别有些懵：“我生日在九月份，现在还早呢！”
“九月份要比赛！而且我也等不及了！所以先来给你庆祝！”说着，把那只大棕熊塞到刘小别怀里，“这是生日礼物！”
刘小别一脸嫌弃地看着这熊：“我又不是像你这样的小鬼。”但他还是接了过去。
“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身高跟我一样的！前辈以后睡觉都可以抱着它，就像抱着我一样！”
刘小别脸红了一下：“呸！谁要抱着它睡觉！”说完转身走进房里，卢瀚文想跟进去，但刘小别手快，门一扣，把他关在了外面。
刘小别进到房间里头，把熊扔在床上，自己也跟着倒在床上，整个人跟泄了气一样。卢瀚文对他特别，旁人都能看出来，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。一开始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儿，没放心上。后来慢慢就发现了不妥，刘小别的内心也有了变化，他甚至有些害怕，不敢往细里想，他觉得自己很懂卢瀚文，有时候又觉得根本搞不懂。
刘小别开门出来发现卢瀚文还等在外头，一看见他，龇起牙笑。
“前辈真慢！”
刘小别已经换下了睡衣，整理好了头发。
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？住哪儿？你爸妈呢？”
“我今天早上一个人过来的，还没办入住！”
刘小别怔了怔，隐隐想发作，但又忍下了。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想去哪儿玩？”
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甜筒，慢悠悠地走在江边的小道上。一些景点上次已经去过了，也省得往人多的地方钻。
卢瀚文拿的是巧克力味的甜筒，而刘小别拿的是香草味的，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，卢瀚文就踮着脚往这边凑：“让我尝一口！让我尝一口！”说着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拉，没等刘小别答应，一张嘴把尖尖咬走了。
刘小别愣了愣，还是就着卢瀚文留下的坑咬了一口。
“我跟队里的大家都那样！”卢瀚文一边吁着凉气一边解释。
刘小别听了，心里有些不高兴：“下次别这样，不卫生。”
“哦，知道了~”
刘小别听着那孩子说话声音不对劲，回头看了一眼，发现他正含着那团奶油用舌尖挑着玩。场面有点糟糕。
“别玩了，赶紧咽下去！”
“我没玩！雪糕太凉了！呼呼——好凉！”
卢瀚文的嘴一张一合，里头的白糊跟着一蹦一蹦。刘小别别过脸不去看他，舔了两口甜筒，脸上却是越来越烫。
7
江边的风吹过来特别闷热，连同刘小别心里也是一阵烦躁。
“卢瀚文。”
两人靠着栏杆站了一会儿，刘小别先开了口。这是他第一次叫卢瀚文的名字，连名带姓的，还听不出是个什么语气。
卢瀚文有点怵，其实他这次过来是有了心理准备的，怕刘小别见到他会生气。那么久以来，他都在努力地表达着自己感情，但刘小别一直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。卢瀚文有时候会想，刘小别前辈是不是讨厌他了，然而以他的性格，面对再多的打击还是会迎难而上。
刘小别看到卢瀚文怯生生的眼神心里有些火大。
“你怎么还不说啊？”
“我说什么呀？”卢瀚文诧异，他的脑袋极速地运转着，可怎么也想不懂刘小别话里的意思。
“说你喜欢我呀！”刘小别几乎是吼出来，声音却压得很低。
卢瀚文瞪大了眼，愣了好一会儿，才嗫嚅道：“队长说，早恋不好，我心理还不成熟，会影响发挥……”
刘小别气极反笑，直勾勾地看着他。这叫什么？撩完就跑？
“你把我当猴耍呢！”
“我不是！我没有！”卢瀚文又急又愁，眉头拧成疙瘩，“队长还说，做事情有时候要先下手为强，要是手速慢了，就什么都没了……我怕没等我长大，前辈就被人抢走了！所以……”
刘小别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开，又没了下去，没等他说话，卢瀚文就伸出两条手臂，圈住了他，整个身子像年糕一样粘在他身上。
刘小别推开又不是，不推又不是。最可怕的是，卢瀚文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。
“前辈！别生气嘛！”
刘小别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。
“我不管你们家队长跟你说了些什么，反正这件事你就得听我的。”
“这件事是什么事呀？”
“你装傻呢！”刘小别涨红着脸，“你早恋的事！”
END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