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花

心累

【叶蓝】绊

    

    蓝河跟了叶修大概有一年了。两个人在没有感情基础之下匆匆领证,同居,顶着虚而无实的名号过日子。

    蓝河不属于这个国家。在政党轮换的敏感时期,人们乘着政乱开始组织势力,结成各方党派,无本国国籍的外来人员瞬间沦为了最底层,被驱赶、欺凌,无家可归。对外交通中断,大批外国人被滞留在这个国家。满街可见的流浪人口,没有归宿的外国人被拉到黑市贩卖,被奴隶般的对待。

    蓝河走投无路。

喻文州说:去找叶修,他会帮你。

一串兹拉兹拉的电流声,越洋信号中断。蓝河怀着最后的希望,找到了那个叫叶修的人。

    

并不是这个国家有多开明,只是因为法律的缺陷,无论是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女人,即使是小孩子,也能办理正常的结婚手续。这是外国人想在这个国家生存下来的唯一办法,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最底层的外国人扯上关系。

叶修倒是答应得爽快。蓝河心里清楚,他之所以愿意和他结婚,只是为了还喻文州的人情。

 

    蓝河虽然已拿到了本地户籍,但歧视还是存在的。他不能在高档的场合出入,只能四处打点零工。

    叶修经常不在家,就算在家也只是默默地坐在阳台边上,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。蓝河做好了饭,吃完,他才去吃。两人从未同时出现在饭桌上。平时也几乎不交谈,蓝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也没去问。晚上,两个人就背对背地躺在一张床上,叶修的衣物脱在一边,蓝河总能闻到那股香水味与烟草味、以及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。第二天一早,身旁已经没人了,蓝河把叶修留下的衣物拿去洗衣房,然后去上班。一切都成为了一种习惯。

   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,只要能生存,没什么不好的。等局势稳定下来,他们就离婚,从此划清界限,各走各路。

 

    叶修是当地一个名头较响的党派的头儿,却完全看不出一个老大的样子。

蓝河曾经在街上看到两个党派互相掐架,在最前头的人被打得头破血流,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,人们都见怪不怪地从旁路过。叶修平时大概也在干着这种危险的事,不过那个男人也轮不到他来关心。总有一群女人会为他心疼,总有一帮小弟抢着对他献殷勤。蓝河只是依附在他身上的寄生虫而已,时间到了就会离开,叶修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娶一个女人,过他的日子。

 

    大概又过了一个月,一个新的政党突然崛起,毫无征兆。他们宣扬着要推翻旧镇府,建立新体制。一些一直没有表态的大人物也站出来支持,似乎谋划已久。叫好声越来越多,大家开始在街上游行,分发着大字报。电视台也恢复运营,新闻播报员神采飞扬地介绍着新政党的动态。其他各路政党遭到压制,有的选择投靠新党,有的则选择解散。蓝河知道,他终于熬到头了。

 

    叶修已经好几天没回过家。

    蓝河立在阳台,看着外头灯火通明,关门好几个月的店铺又重新打开,人们已经在提前庆祝革命胜利了。整个国家瞬间变了鲜活起来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,叶修走了进来,手臂上挂着一件带有血迹的衬衫。蓝河如平常一样没有多过问,而是把位置让了出来,他以为叶修又要到这里来抽烟。

    叶修在皮沙发上坐下,把衬衫搭在一旁。

    “陪我喝一杯吧。”

     蓝河知道叶修从不喝酒,要不就是遇到让他高兴的事,要不就是心情不好。现在看来后者居多。

    蓝河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。那是他们结婚那天苏沐橙拿过来的。不过是虚伪的婚姻,没有婚礼,没有酒席。两人领了证,一切如常。客人只有苏沐橙,叶修的青梅竹马。那天之后就没再来过。

    拿了两个高脚杯各斟上一点。叶修皱着眉头喝完,蓝河再添……自己没喝多少,叶修却早已几杯过去,蓝河索性一次添多了些,还是被全部喝完。

    客厅只有一张皮沙发,蓝河坐在最边上,与叶修保持着距离。此时,刚放下酒杯的叶修突然凑到他面前,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。

    蓝河安静地看进他的眸子,叶修眼神迷离,已经醉了。

因为叶修越凑越近,蓝河顺势躺倒在了沙发上。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,为了不惊动身上这个男人——他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每晚陪他堕入温柔乡的女人中的一个。

叶修的双手攀上蓝河的腰,从上衣下摆探进,慢慢摸索向前。蓝河皮肤冰凉,带着不易察觉的战栗。掌心抚上胸口时骤然停下。蓝河睁开微阖的眼睛,发现叶修已经把头压在他的肩上,在他的耳边,很近很近的地方轻轻唤了声:“蓝河。”

这是叶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
温柔如水,落在蓝河心底,每一个音节都涟漪一样往全身扩散,敲打着每一寸皮肤。一瞬间把整个世界唤醒。

蓝河抬起双臂,轻柔地搭在叶修的背上。男人的身体温暖而结实,带着淡淡的烟草味,纯粹的、只属于他的味道。大概是酒精作用,蓝河沉沦在这个怀抱当中,全身发软,无力挣开。

肩上已经传出均匀的呼吸声。蓝河阖上双眼。那就再一会儿吧。

 

第二天,蓝河是在床上醒来的,屋子里已经没有叶修的身影。如果不是还留在茶几上的红酒和酒杯,他会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。

街上特别热闹,到处都是高呼口号的声音,门外窸窸窣窣的又塞进来一张传单。蓝河把掉在玄关处的各式报纸单张拾起,无意中看到对外交通重新开放的消息,而最近一班航船将在明天出发。蓝河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,好消息来得太突然。

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,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可带走的。只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。

 

蓝河填好了离婚协议书,只留下给叶修签名的位置。用酒瓶压在茶几上。

当晚叶修没有回来。蓝河又一个人喝了点酒。那样又苦又涩的东西,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,都说借酒能消愁,他并没有什么愁,只是觉得,被压制的日子结束了,就应该喝上几杯。

晚上睡得比以往安稳。他梦见了叶修,还有家乡的父母和同伴。亲友们把他和叶修围在中央,纷纷表达着祝福,就在他们的结婚的酒席上,他看见叶修笑着,于是他也笑。散场后,两人回到新房,双双躺倒在床上……接着梦醒了,蓝河坐起来,望着枕边的人有些发懵,直到外头游行者的呼喝声把他拉回了现实。床上的人也被吵醒,皱了皱眉头,睁开了眼睛。

目光对上,蓝河尴尬地笑笑:“醒了?”

“嗯,早啊。”

早上起来见到叶修让蓝河有些意外。他去厨房做了早饭,端出来时发现叶修已经坐在了饭桌旁。

蓝河识趣的要回避,却被叶修喊住:“一起吃吧,放着要凉。”

蓝河便乖乖坐下来吃。这样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。

饭后叶修把那张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,在蓝河面前扬了扬。

“问过我意见了?”

蓝河不知道叶修会回来,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地把问题摆出来。他盯着面前的碗,没有说话。

于是叶修抬手把协议书撕成两半。

 

离婚宣告失败。两人依旧保持着婚姻关系,没有变得疏远,也没有更近一步。

蓝河登上了回国的船。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怎样,他只知道,一切都还未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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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叶修醒来发现蓝河被自己压死了。全剧终。

不要跟我谈细节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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